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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四只花圈,一口棺材,五六人的失声痛哭,两三堆燃烧的上路钱,楼下小旅店的长住客死了。据说驾鹤西归的是位腿脚不灵便的残疾人,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不知道他靠什么维持生计,只是依稀地从街
四只花圈,一口棺材,五六人的失声痛哭,两三堆燃烧的上路钱,楼下小旅店的长住客死了。
据说驾鹤西归的是位腿脚不灵便的残疾人,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不知道他靠什么维持生计,只是依稀地从街坊口中了解到,他欠着旅店几百块房钱未付,欠着超市几十块菜钱未结。肢体残疾,无人问津,想想他一定是位孤苦清贫的人。
这一口气咽在外边,即便不是客死他乡,也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在接到长住客死亡通知的第一时间,高级轿车来了,貂皮女子也来了,用最大的马力,用最凄惨的哭声。原来长住客是有手足的,这手足也并非和他一样的贫困潦倒者。
好在长住客的亲戚有能力为他选上一块风水好的墓地,让他从此安眠,不再为交不起房租困扰,不再为吃了上顿没下顿担忧。
可长住客的亲人并不是来带他回家的,他们找到旅店的老板,以旅店责任致其亲人死亡为由,索要一笔高额的赔偿费。
他们把一口明晃晃的棺材大张旗鼓地抬进旅店,摆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所有死人上路需要的车马纸钱,都一股脑地堆在棺材周围。最后在门口放上几只刺眼的大花圈,将旅店内死了人的信息昭告天下。这一举动,吓退了旅店的其他客人,也惊扰了相安无事的街坊邻居。
一天,两天,三天……每次路过旅店门前,尸体腐烂的气息似乎都能穿过阴森恐怖的空气,惊醒全身每一根汗毛。每次夜晚上楼时,似乎都能听到棺材里死者挣扎着要入土的叹息,素不相识,不寒而栗。
邻居们都在谈论着可怜的长住客,然而更多的是为旅店老板鸣不平。人死店中,本来就是件晦气的事,即便旅店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总要先让逝者入土为安,然后再协商赔偿金的多少吧!可长住客的亲人偏不,一场一开始就预示着旅店会输的较量,就这样在群众的唾骂声和长住客亲人的洋洋自得中上演。
现实生活中,有人为了达到这样那样的目的,会自作聪明地上演一出苦肉计。然而,以死相逼往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死人相逼。
警察多次走进旅店,劝诫长住客的亲人,可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选择不再插手。
长住客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旅店门口,躯壳已死,却受着亲人的控制。赔偿金如数到位,便立刻拉走入土为安;赔偿金达不到要求,便赖着不走,管长住客的尸体是不是腐烂发臭,拿到手里的钱才是最有分量的。
四天,五天,六天……旅店老板终于宣告投降,没人知道到底他拿了多少钱给长住客的亲人,没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冤屈,只知道花圈和棺材都抬走了,邻居们揪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至于那些沉甸甸的钱,长住客一分也没有带走,一分也没有花到。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小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倒吸了一股凉气,这样以爱的名义,打着捍卫死去亲人权利的幌子,进行的一场伪正义的勒索,谁说不是赤裸裸的敲诈?绑架别人的同时,自己的灵魂何尝没有背上沉重的手铐脚镣?以死去亡灵的苦难赚来的钱,又如何心安理得地去挥霍?
愿天堂里的长住客安眠,愿长住客的来世遇见真正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