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重复的命案
作者:呆物时间:2024-11-17 13:38:58热度:0
导读:那一年,光绪皇帝驾崩。她与他相遇。朝阳照在杨花渡口。熙熙攘攘的,她送友人回国。回来的时候碰见他的。当时他真的是挺滑稽的,一手提着古朴的红木箱子,却一身正宗的洋人打扮,一句话里还总要夹杂着几个不伦不类的
那一年,光绪皇帝驾崩。她与他相遇。
朝阳照在杨花渡口。熙熙攘攘的,她送友人回国。回来的时候碰见他的。当时他真的是挺滑稽的,一手提着古朴的红木箱子,却一身正宗的洋人打扮,一句话里还总要夹杂着几个不伦不类的日语。她就站在那里掩着红唇轻笑着,看着他的糗样……
……
那一年,光绪皇帝病死。我奉父亲之命回国。
十四岁那年我留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由刚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慢慢熟悉。我剪掉了长长的辫子,将那身拖沓的旗袍换成了洋装。我觉得挺舒服的,走在异邦我再也不会引起他们像看猴似的看着我,我还可以随口说几句日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乡已久。乘船的时候,我略感晕晕的,然而回国了却看到我的国民都像看怪物一样围着我看。我笑了笑,他们却作鸟兽散。
这是一趟回杨花渡的船。船上的人看着我窃窃私语,有的还趁我不注意时指指点点的。一波一波的江水起起伏伏的,让人倍感难受。
船终于是靠岸了,却忽然分外拥挤,上船的下船的挤过来挤过去的。迷迷糊糊之间,我随着下船的人流一起挤了下去,几次都差点跌倒。我紧紧地抓着那个古朴的红木箱,竭力平衡着身子,终于是上岸了。喉咙却竟有点痒痒的,酸酸的。也就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就这么半弯着腰喘着,干呕着。
忽然一阵轻笑声响起,一片阴影投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她掩着嘴角在那儿笑着。一袭水蓝的裙子十分合身。
她走了上来,似乎是想帮忙的。我一看急了,想我堂堂男子汉还需要女人的帮忙!刚一开口,喉咙一阵发酸,结果那些污秽之物就这么地呕吐了出来,溅满了她的裙裾……
……
那天真是吓了我一大跳的,没想到堂堂一大男人竟会晕船的。我本想上去询问一点事情的,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已经一股脑地倾吐了。他尴尬地笑着,我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着。远处奔来了一辆黄包车,一个年轻的小伙计老远地叫着:“少爷——这边——”他回头招了招手,跟我道了声歉意,却似乎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呆呆的,那样子真的是很熊。我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
我的父亲是正红旗下的旗人。他从小就让我立志为国尽忠。直到有一天,我应诏出国了。
父亲是一位很执着的人。书桌上摆着的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每天晚上他都要研读到很晚。每一天,母亲总要踮着小脚,捧着杯热茶去叫他歇息。直到有一天,母亲不再叫他了。那一年,我刚好十四岁,母亲安静地走了。父亲在灵堂前呆呆地跪着,他那双自宣称只跪皇上,只跪父母的膝盖到底是跪了一回女人。最后还是老仆人清早起床打扫发现了,才搀扶着他起来的。
父亲变得沉默寡言了,似乎没有了以前的干练。偶尔想张开口呼唤着不知是谁的名字,结果却总是略微地张着,发了一会呆,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而就在这一年,我也要离他而去了。那时正值年末,很冷很冷的天。鞭炮在大街小巷拼命的喧嚣着。父亲一路无语。一手帮我提着那个古朴的大红箱子。偶尔帮我理一下衣领……
今天我总算是回家了。远远地看着那熟悉的大街,那走过的,铺着青石板的小路,不觉倍感唏嘘。
父亲寄来的信都是三言两语的,不外乎寒乎暖乎的事儿,每次我问起家中景况,他都是
左顾而言它,没有确切的回应。
……
我是老爷家拉车的。今天早上很早的天,老爷就敲响了我的门,让我去渡口接少爷回家。之前他已经念叨很多遍了。当时我抬头望了望天,却发觉离破晓尚早。但老爷既然吩咐了,我也不得不做的。况且少爷是我从小玩大的朋友,这么多年不见了,也怪想的。
小时候,我是随爹来到这里的。老爷人很好,一点也没有大户人家的那种盛气凌人,平时十分关照爹和我。那一年爹走了,还是老爷出钱风风光光地帮忙打理的。过了些年,太太忽然就走了。老爷变得有点模糊了,老是一个人呆坐在书房里。有时天冷,我为他送去热茶的时候,却每每见他似乎被脚步声惊醒,满眼希翼,结果又慢慢地褪去,慢慢地黯然。
那一年,少爷也走了。听说是去日本留学的。就是现在侵略我们国土的鬼子的国家。我不明白为何是这样的,但听说是皇上的旨意。当今皇上才丁点大就会下这样的旨意,到底是挺为难的。嗯,皇上就是皇上,不是我们平民百姓所能揣测得了的。
我想将近况全部告诉少爷,却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唉,我还是将车子拉得稳当一点,快一点吧。
少爷回家了,老爷这下可舒服了吧。一个人过着也挺难的。
……
——终于是到家了。
家里一点变化也没有。那往下垂着的屋檐却长满了斑驳的青苔。青砖碧瓦,弯弯曲曲的回廊。那回廊两边仍长着经年不变的花儿。
记得小时候,娘总爱在这个大院里跟我讲着故事,还会跟我和丫环们一起玩着游戏。娘是一位比较开明的人,早年在外祖父那边接受过一些外国的思想。父亲却老爱在书房里翻看着那些什么诸子的东西,偶尔摇头晃脑的,很滑稽。父亲和母亲却和谐得很,几乎没有拌过嘴,父亲不喜母亲给我讲那些外国的事情。但每每娘都是微微笑着,结果父亲也无可奈何,咕噜几句又去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有一天,父亲忽然同意让我出国了。他说是当今皇上的旨意。当时,我看见他正拿着母亲遗留下的洋书。于是我答应了……
……
——我围了下围巾,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领,提着那个古朴的大红箱,迈进了正堂。
父亲明显的老了,依旧是一身旗袍,袍子却似乎略微肥大了一点,不大合身。看到了我,父亲明显地愣了一下,他吃力地想站起来,我急忙抢前了几步,扶着他,就这么地跪了下去。
……
我很久之前就收到儿子的信了。是我让他回来的。近些年国内不大太平,皇上年幼,朝廷之事均由太后老佛爷一手操持,我们这些臣子已经不大有说话的地儿了。
前些年,太后召我进宫。我在她面前跪着,她却连呼看座。迫不得已,我头一次在太后面前坐上了圆板凳,坐了三分之一的地儿。我听了大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太后想要让一些人出国,进而报效国家。无奈之下,我跪着对老佛爷说:“让我家幼儿去吧。”然后,我听见太后欣慰地笑了,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想要看一下《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