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烟云》

H交代我读完一本书，就要写篇读书心得，而我自11月下旬回乡，时间确实有大把，但真正静下心来读书的时间很少。也就是说心思仍然浮躁。这次看了一本伊塔洛·卡尔维诺的《烟云·阿根廷蚂蚁》，译林出版社的。我花两个晚上读完《烟云》篇，感觉好极。此书是H邮寄过来的，2006年出版的，书很新，不晓得他从哪淘得。他推介了很多经典书给我，我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时间对每本书都爱不释手。我自省城归，一推箱的书，几乎都是自图书城附近旧书店淘得，之后因事去过几次省城，先后又获得几次赠书。很感念人生有这样的知己，每每去旧书店看到一本好书会想到给远方的我，或者也是怜惜我白活了几十岁，还喜欢写字，却阅读太少的缘故吧？甚至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10多本精致的经典名著。我当时淘气地要H签上大名赠某某，笑曰今后他出了大名我就把书卖掉赚钱。
读经典需要好心境，我暂时缺乏这样的宁静致远。就听从H的建议从容易读的书入手。《罗丹艺术论》看了蛮久，终于看完了，但只算囫囵吞枣；《沈从文别集》H帮我收集到了16本，是在沈从文的故乡凤凰亲自赠予，意义非凡，我至今只看过描写我熟悉环境的《长河集》。卡夫卡日记只看了个开头，大部头，看起来有些辛苦；川端康成的《美丽与悲哀·蒲公英》都看完了，喜欢第一篇《美丽与悲哀》，看不进全是对话描写的《蒲公英》，但也算粗粗看完。直到看《烟云》。我给H发短信讲，非常喜欢看《烟云》，觉得H的小说里也是心理描写特别多，《烟云》亦是。《阿根廷蚂蚁》还来不及看，我就开始写日记了。今天我还会把《烟云》再读一次。
小时“烟云”在我心里是很美好的词汇，什么“过眼烟云”、“京华烟云”等等，但我从没去揣想过烟云究竟是怎样形成，是怎样的形状。昨日读《烟云》才明白。主人公孤身一人到一个陌生的小城市去当一本《净化》杂志的小编辑。整个故事充满对灰尘的描写，从租居的小屋到漂亮光鲜的女朋友来到这个城市一起出游，灰尘始终布满了整个小城，并时刻充塞在他生活的每个方面，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他所在杂志社就是出一份关注空气质量的杂志，他平素不得不按主编的意图写些违背本意的充满希望的社论，城市的工业化必然造成大气污染，而他所在的城市污染尤为严重，杂志却闭着眼睛空谈“我们将解决它吗？我们正在解决它。”主人公和远道而来的女友出行到郊外爬山，在山顶鸟瞰这座小城市时突然看到“山脚下凝集着一块块浓雾，河流上笼罩着一股股潮气，天空中飘荡着一缕缕散云”，之后，突然见到了烟云。他说“这是我第一次置身于烟云之外看这片烟云。它曾每时每刻笼罩着我，我生活在它之中，它也生活在我的心中。我知道，在周围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之中，就是烟云令我担忧。”
时代越进步，空气质量越差，污染也越来越重。估计蒙尘的不仅仅是城市，还有人心。我记起了那年春上去青岛，平生第一次看海，可海水的颜色不是我想象中的蓝；我想起了去年秋天去周庄，那个曾被无数人描绘成人间仙境的地方，小桥流水如今充满着脏污的商业气息。城市越开发，旅游景点人气越旺，那里的纯净就会越少。我所在的小城工业不够发达，所以在前几年，还算山清水秀，可我忘不了，去年春上我们去某家大型造纸厂的一个分厂检查，坐在办公室翻凭证都要捂着嘴，厂办的工作人员慌忙解释那天吹南风，烟囱里的浓烟吹进了窗内。那股说不出的气味让人不仅要捂嘴还要闭眼，我真想像不出，那里面还有家属区，我想像不出那厂子所在的小城竟然还有一个古商城，更甚的是，去年冬天好几次，喜欢熬夜的我和先生，经常同时莫名就闻到一股恶臭味，我们到处在房间里搜索，不得其解，次日他从单位回来告诉我，头晚很多人都闻到那股味道了，就是那家大型造纸厂在我们城市周围的一个分厂夜里排放的浓烟所致。
这就是城市。我们尚在小城，大城市会怎样？绿化做得好的城市估计相对会好些。反之，就不敢想象。青山绿水，曾是多少人吟咏过的美好画卷，可是，如今这世上，还有多少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呢？我这才明白城市里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去原生态的地方度假？因为那里尚未完全开发，还保留着一切的纯净和自然，甚至，现如今吃的、穿的、唱的，都是原汁原味的好。人，是不是吃了太多不原生态的东西，身心也变得越来越不纯净了呢？所以，认识H起，我潜意识里就欣赏他，我觉得他的眼神澄明、心思纯净，是浮尘中已经几近绝种的另类。
不过是一篇读书笔记，却一扯就扯得太远。《烟云》的文字我实在太喜欢，到底喜欢哪，我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感觉读起来爽。跟我读到的国内很多小说的文字完全两码事。
H自远方告知，明晚将是52年来最圆的、十五的月亮。我去搜索，果然中科院紫金山天文台预报，农历牛年正月月亮满月(望)时间为9日22时49分，恰好是上半夜，届时天上圆月高悬。难得十五的月亮圆在十五啊！还说正月十五元宵夜的半影月食开始发生时间约在20时37分左右……
我在期待明日天晴，元宵节的夜里就可以看半影月食，还可以深夜出门看那轮圆月。想象一下微冷的早春夜，有多少人会在牛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出门抬头望月？尘世间，又多少个城市和乡村都在张灯结彩、耍着龙灯、舞着狮子、猜着灯谜呢？
我当然更在期待，我所在的城市，热闹里依然有沉静；还有，那些小说的里烟云，最好永远别在我生活的天空里被我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