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祭奠

此别匆匆，竟没能去父亲墓地陪他坐坐。静下身来，内心的愧疚愈来愈加沉重。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父亲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年轻时不懂事，很少和父母交流，尤其是父亲。现在到父亲身边坐一坐，虽说不能交流，但可以自己骗自己，算作内心的一种罪赎。
落笔之前，父亲生活中的身影一个个从脑海里闪过，最清晰的就是头发灰白，面带笑容的样子。记忆中的父亲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父亲说过：人有嘴是用来讲理的，不是骂人的。骂人的人不是粗野就是自己理亏。
街坊邻里都说父亲好脾气，从来没见父亲红过脸。记忆中，很多时候都是母亲无端地闹起来，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母亲正在更年期。记得一次母亲和父亲吵闹，母亲满脸通红，越吵越激动，最后竟然昏阙过去。父亲跪在地上，一手抬着母亲的上半身，一手紧掐母亲的人中，焦急地喊我去拿水。母亲的更年期闹得很厉害，听母亲自己讲，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委屈，动不动就想跑出去，干什么去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想到处走。而每次都是父亲走街串巷的把母亲找回来。有一次母亲走到铁道边坐着，可把父亲吓坏了。母亲自己也讲；不知怎么深更半夜的父亲会找到那里。
母亲的提前退休应该是和那一段情绪低落有关，据说是父亲坚持让母亲退的，怕母亲情绪不稳工作中会有闪失。每每提到这些，母亲总会说一句：“你父亲对我，那真是一百一”。
父亲的墓碑刻着一个名字，旁边预留了一个位置。这是母亲的主意，死后继续陪伴父亲，在母亲来说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活着没能一起走到头，死后可以长久相伴，母亲对死没有丝毫恐惧，经常笑着说：早死一天也是安慰，既不拖累你们，也可以早点见你爸爸。
墓园坐落在西山脚下，苍松翠柏伟伟岸岸，园内到处种满了桃树，每到清明，春色满园，十里飘香，本该死气沉沉的陵地，显得勃勃生机，让来祭扫的人倍感安慰。自己的亲人熟睡在这样的地方，一定会很安详。
园里的墓碑各式各样，或豪华或气派，不是纯黑的大理石就是湛青的碑刻石，唯独父亲的墓碑是普通的花岗岩，远远一眼就可认出。朴实不群，柔情傲骨，心比天高，逢时不志，唯有甘做基石的花岗岩才能代表父亲的人生与性格。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想说的话很多，不觉中已是泪眼模糊，父亲您看到了吗，儿子不孝让母亲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