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舒怀

大运河宛如一条玉带，蜿蜒于华夏大地。它没有黄河的汹涌波涛，没有长江的激流险滩。一路款款流淌，跳动着时代的脉搏，勾勒出尘封的历史画卷。大运河装载着王者的雄心、成就了他们的霸业；大运河也流淌着庶民的心酸，演绎着悲欢离合的故事。大运河就是一部史书，书写了中华民族的不屈的历史。历史的骨骼、历史的脉络、历史的兴衰沉浮，都镌刻在它千年流淌的岁月之中。
战国时的吴王夫差，为了与齐国争雄，称霸诸侯，下令开凿邗沟。邗沟从苏州起始，穿越无锡，然后在常州入江，开启了京杭大运河的历史。秦时，这段运河在镇江接通了古吴水。后来隋炀帝又将它和汴河连接，并延伸至杭州。直到元代，与山东会通河贯连以后，京杭大运河的脉络才完整的显露出来。
大运河穿越龙城，应该可以算作常州人的母亲河了。如今篦箕巷的临河商铺，粉墙黛瓦、飞阁流丹，依然能使人想起它往昔的繁华。推开木制的格扇，就能看到明城墙，看到旧时的运河码头——表场了。码头上毘陵驿的碑亭，依然保留着它的历史风貌。红楼梦里说，当年贾宝玉就是在毘陵驿拜别他父亲遁入空门的。有人考证，说常州东边横山桥的大林寺，就是当年贾宝玉出家的地方。当然这种说法没有依据，贾宝玉本是虚拟的人物，曹雪芹也没有当过和尚。不知红楼梦里为何会将贾宝玉拜别他父亲的地方，选在常州。可见当年常州的毘陵驿，已经是颇有名气的运河码头了。
大运河穿越常州市区，与市河的水网融为一体，现代的年轻人已经分不清那段属于运河，那段属于市河了。大运河哺育了常州百姓，也留下了许多尚须我们去继续发掘的运河文化遗存。交错的市区水网，在东门外的舣舟亭交汇到一起。舣舟亭的原址是文成坝，因苏东坡来常曾泊舟于此，常州百姓便在当年东坡泊舟处建“舣舟亭”以作纪念。苏东坡一生曾11次到过常州，并最后终老于此。一次他从杭州去镇江，途经常州。除夕之夜，孤舟野宿城外东郊，并作《除夜野宿常州城外》诗一首。现在的舣舟亭公园内还有“野宿亭”这一景点，“旅枕三更难入梦；孤舟一夜许相依。”那古朴的篆字楹联，不竟使人联想起当年东坡先生，是如何在这荒郊野外的一叶孤舟之中，熬过举国团圆的除夕之夜。
一代文星，选择常州作为他的最后归宿是常州的幸运，也印证了这个被誉为八邑名都的城市文化底蕴。现在舣舟亭公园内，有一座“仰苏阁”，仰苏阁上镌刻着许多楹联，都是常州近代文人撰写的：“凤阁无常，琼岛三年成海客；龙城有幸，藤花千载系诗魂。”“沧海归来天迁寓常开诗国，高山仰止人怀遗韵拜文星。”表达了常州百姓对这位旷世文星贬谪海南，坎坷命运的同情和对他道德文章的敬仰。
清康熙、乾隆二帝一生多次沿运河南巡，也多次驻跸常州，并在泊岸处兴建万寿亭行宫，重修舣舟亭。特别是乾隆八下江南，就有六次在仪舟亭登岸。而且每次都留下诗词，现在的舣舟亭公园内还完好的保留着八快当年乾隆御笔题写的碑文。真是：“慕名而来，屡为坡仙挥御笔；留诗便去，长将佳话播龙城。”乾隆登岸处后人称之为“御码头”，现在的“御码头”是否就是当年乾隆的泊舟处，就只能让史学家去考证了。
我儿时印象中的运河并不宽敞，只有那往来穿梭于运河上的带有樯帆的船只，和那弯腰曲背的牵夫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小时候只知道运河是隋炀帝为了到扬州看琼花才开凿的，运河成了他穷奢极欲和搜刮民脂的专用通道。“汴水通淮利最多，生人为害亦相和，东南四十三州地，取尽脂膏是此河。”就是当时百姓的感慨。然而运河也乘担着南北货运的重任，“尽道隋亡是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为多。”皮日休这首汴河怀古，算是对大运河作出了一点公正的评价。
“汴水东流无限春，隋家宫阕已成尘。”历史终归要翻转过去。2007年末，常州完成了大运河的南迁，新运河的常州段，河面宽阔达90米，水面清澈，两岸有几十米的绿化带，成了市民又一休闲之处。而市内那段古运河，也已经完成了它漕运的历史使命，它的人文古迹，还有待我们继续发掘。博大的龙城运河文化，必将载入史册，传诵后世。2011.6.10.